水蒸蛋和宪政

就在刚才,我解决一个困扰中国社会几十年的难题。是的,水蒸蛋才是所有食物中最纯洁的一种。

素食的100天,鸡蛋几乎充当了所有的蛋白质来源,我没法想象对于那些不爱吃水蒸蛋的同学,生活将会变得多么粗鄙和无趣。而在我心目中,能与其地位相提并论的,可能有且仅有土豆了。土豆淀粉含量之高,生产工艺之进化,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所预估的范围。从土豆中提取的淀粉,甚至被运用到诸如石油、化工等领域。所以你根本无法想象某一天当你怡然自得开着汽车穿着化纤制品的时候,背后是小土豆们多少无私的付出。对于充当炮灰的土豆的命运,我表示同情。

从人吃鸡蛋、人吃土豆的民生问题出发,我毫无悬念地联想到了人吃人的社会问题。仿佛一篇文章不涉及社会伦理、反动思潮就不算是一篇好文章,当然了,在这个博客里,是这么个情况。人吃人这个概念或许源于《狂人日记》,但其实质性内容却源远流长了几千年。不妨以毛泽东的阶级斗争为例,这项运动让底层农民翻身做主拥有了地主阶级的命运主宰,从被吃到吃人,他激进地否定了一个稳固千年的强权规则,但手段却是建立另一种强权。然“好”景不长,一帮乌合之众的胜利终究被权利的诱惑击溃,被模糊的阶层再次出现社会分化,尤其到了改革开放之后的这30多年间,新的权贵层出不穷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们是领导、官二代,是土豪、煤矿主,甚至是新型的象征着中产阶级的公务员集体。人们不禁疑惑,国家的主人,农民朋友们为何不在其中呢?

毋庸置疑,这个国家的主人翁们,确实掏心掏肺地为国家建设奉献了一切可以奉献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青春,信仰,以及生育权。但共和国实在对不起农民兄弟,他承诺的平均地权像是一纸空头支票,至今仍在历史的风声里摇弋;他承诺的自治权,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只能被诠释为“农民自己治病的权利”;至于他承诺的民主,如果你知道占据国民总数80%多的农民里,每届的人大代表个数只能占到10%,你就会意识到民主这东西还真的仅仅是乌托邦式的概念一个。熊在《一个村庄里的中国》里说,“乡村现代化,远非修几条公路,盖几排房子那么简单。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没有拒绝他人侵入的权利,没有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选票,你就不能说农民是这片土地上的真实主人”。个中心酸与悲愤,溢于言表。

《摸着石头进城》里有这么一句反问:近年来被国人愈发关注的农民工的问题,其根源实则为更廉价、更艰辛的农民的问题。人们关注血汗工厂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支撑这一切的血汗农场呢? 我曾对友人表达过这样一种观点以解释上述主人翁不为主人的现象。即:在中国推行人权,至少是农民权利,至少要等到经济高度发达才有其政治可能性。中国经济奇迹的发生,恰恰是取决于其低人权、低福利、低自由的市场竞争力,所以大讲人权,中国只会与如今的东欧国家无异。强大的中国机器,正是建立在这种低社会保障、无政治兑现的基础上的。至于可怜的国家主人们,无论甘愿还是不甘愿,他们都充当了其中最要的炮灰的角色。

所以当我们再次看到有关农民工问题、社会福利问题的报道时,内心的波澜理应平复很多。社会不公早就不是秘密,人北京人生来就应该征服世界,我中西部省份就应该为国家培养新时代农民工,江浙之所以包邮是因为人家才能把握商业命脉。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地缘优势、历史惯性,外加宪政空白,主人翁不为主人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就像是水蒸蛋和其他食物的关系,水蒸蛋工艺最不复杂,成本最低,副作用最小,原料来源最广泛,那么它当然是最好吃的食物了,而且人们吃它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我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出这个观点:我解决了一个困扰中国社会几十年的难题,水蒸蛋才是所有食物中最纯洁的一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