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梦。
在梦里,被情敌杨素砍断了右臂,然后他带着我的女友,也就是拂安,连夜搭飞机去了杭州。醒来时,拂安安静地枕在臂弯,呼吸特別均匀,我长舒一口气。我戳了戳拂安的胸,还不滚起来做早饭!臭娘们,手都让你给睡麻了!拂安瞇了条眼缝看我,又拍了拍我脑门,然后慵懒地翻过身:瞎嚷嚷什么,今天又不上班。
杨素大概也伤了我的生物钟。
在床上一直躺到中午,百无聊奈,我起身看着地板上的阳光发呆。拂安也醒了,上下翻弄著手机,说实话,那些微博里的状态,我一条都不喜欢。
她蹭了蹭我的腿。餵,问你啊,这套职业装好看么?
嗯,好看。我头都没转。
乔西!拂安怒目圆睁。我认真的时候,麻烦你也认真一点好不好?
我极速扫了眼屏幕。嗯,一般好看。
你说,如果换我穿上,是不是就不止一般好看啦?你看看她的胸,啧啧啧,都撑不出弧线来。你再瞧咱们的,摸摸这手感……餵,你別走啊,倒是摸一下啊……乔西!你给我回来……
我去撒泡尿,憋不住了。
撒尿的时候我扪鸡自问,两个胸的生物,是不是都这么烦?撒完后,鸡鸡点了点头。
每个周末,我们基本都是在床上,从日升坐到日落。偶尔也会去两趟冰箱,或者倒两杯啤酒。喝完酒的时候,我习惯性对拂安搂搂抱抱几分钟,她说,你乔西还真是抵抗不了我的姿色。我没否认,说实话,否认的话也不会让抱的。我只是觉得,我乔西抵抗不了的,大抵还是酒色吧。
我开始回忆。
毕业前,有段时间,我猛烈地喜欢著拂安,她跟我有著雷同的爱好,装起逼来也有板有眼,像是女中豪杰。后来,猛烈的情绪变得平凡,我便告诉她,可能是因为你变了,也可能是因为我变了,但归根结底还是你变了。拂安问我,我怎么变了?我朋友们谈恋爱都黏黏糊糊在一起,我又不黏你,你就开始厌倦了么?我不说话,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开始吻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吻,至少在吻的那一刻,我是走心的。
酒杯里换过各色的酒,身边却不再换其他的人,毕业后,我们开始了同居。
同居的生活大抵是幸福的,工作之余,扶持、打骂都能有个稳定对象,这是金钱买不来的生活状态。只是有时候,在物质条件迟迟得不到改善的节骨眼,我会怀疑起我们的未来。我说,我们并不富裕,确切地说应该叫穷逼,两个穷逼长期厮混在一起,结果只能是越来越穷。拂安说,嫌穷你就多加班多兼职啊,钱赚不了几个还喜欢买书充大款,精神生活多费钱你知不知道?话虽然这样说,但唯一懂我的人,除了拂安,还真没几个。她知道我喜欢看书装逼、写作装逼、拍照装逼、甚至装不装逼,但她只是轻度揶揄,却从不刺痛我,因为物质和精神不能两全,只要我还爱着她,她就能继续爱着我。她说,管什么以后的生活?未来那么长,所有的可能留给上帝去想。
可惜的是,在资本主义社会,上帝也很忙。
我内心的情绪,逐渐像南洋的气候一样,浮躁不安起来。我开始忽略拂安,她上下班的时间,每天的衣著,周末的安排,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我开始关注,一个个夜里迸发出的那些关于更换职业的打算,或是寻找合伙人创业的念头。工作不顺的时候,我也不会立刻回家,相比於拂安的安慰,哥们间的一个笑话,甚至更能让我释然……
乔西!拂安摇醒我。又在发呆!手机响了还不快接?不接我接了啊,我倒是看看是哪个老情人。
拂安没接,我倒希望她接。
屏幕上闪现著唯一的中文,“木”。说实话,木这个人,性格与姓名几乎是反义词。她在我的青春记忆里,占据过很重要的位置,因为那些阳光与美丽,我在很多无助的时候感到了温暖。
我跟木寒暄了几句,木说要来新加坡玩,问问我攻略,我看着拂安缓慢拉下的脸,便说我这两天在出差,要不改天给你回个邮件?电话那头迟疑了会儿,说了句理解理解。我便说那好,再见。木说,好的,再见。
男人说自己周末出差,其原因一般有两个。第一,自己事业很忙,第二,情人可能在身旁。而我呢,我只是不想多说话、说错话,免得让拂安多想。
拂安还是生气了。她知道我和木过去的感情,虽然时间不长,但我总念念不忘。拂安问我,呦,老相好久別重逢啊,还邮件回复人家?你怎么不写明信片回复人家呢?乔西啊乔西,新加坡几百万人,人姑娘怎么就偏偏想起你这个前男友,说,是不是平时还跟她有联系?我解释,过去的感情了,拢共就跟人谈了三天恋爱,基本也就是好朋友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拂安不服,还好朋友,好朋友就能抢別人男朋友了?我告诉你,我不想见到她。就算见到,如无意外,也是一耳光。我说,你怎么这样说呢?人家有人家的生活,来碰个面又不犯法,咱不能大度点么?拂安说,我管她怎么个生活,我只要我的生活。
对话对成这样,也就没有对下去的必要。我起身去冰箱拿酒。
拂安在身后喊,乔西,今个你把酒喝光我都不会让你摸!
你以为你是麻将啊,多高兴摸你。我喃喃道。
身后是一些杯状物窸窣落地的声音。
说实话,早些年,我跟拂安也经常闹別扭,分分合合了几次,每次都是在杨素那个贱人快要得逞的时候,又把拂安好言好语地给哄了回来。我结拜大哥池恩就曾鉴定我说,你个乔西,玩弄起良家妇女来一套一套的。我没跟他解释,我觉得小情侣吵架分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没有玩弄,我自个儿心里明白得很。当然了,池恩这样骂我,大多时候是想来讨教我哄女朋友的方法,他的前女友还没来得及哄就被人拐跑了,这事让他骂了一个多星期的娘。我同样没有跟他具体解释怎么哄人,这种方法吧,多靠悟性,就算能传授,也属于传子不传友的秘籍。
我在厨房捣鼓著面包机,準备做午餐。可把收纳盒翻了个底朝天,连块面包屑都没找到。我向臥室方向喊,面包没了!一个女士钱包扔了出来。没了不能去买啊!我於是套好裤子出了门。
楼下的FairPrice很少歇业,至少面包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