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诚是在周三凌晨坐火车去得黄山,当日中午骑车赶到白际,1000块买了一瓶水和一包烟后,剩下的连同银行卡身份证尔尔,都悉数奉献给了大山深处。然而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钱包。他搭上顺风车离开了大山,傍晚时抵达黄山火车站,临时用支付宝订好火车票、用驾驶证取票,半夜便赶回了南京。他说,回去时正好赶上了4点钟那场荷兰对阿根廷的比赛。当然,如果他也是梅西的球迷就更好了。除此之外,之前他也曾两次丢过东西:一次是在青海湖边丢了又捡、捡到又丢的一副墨镜,以至于后来我们都充分相信,那是他嫌丑故意不想要的;还有一次是匡祥的North Face外套,某女生赠他的非定情礼物后被强行征用为骑行小分队公共保暖财产,截止遗失前一天,匡祥都未曾有机会企及。为此,我们特地得出过一个鸡血性质的结论:生活就是一个鲁棒性极低的开环系统,正负反馈都是徒劳,它只会一个劲儿地、一路走到黑地向前发展。所以在低谷时,我们必须接受现实,不反抗也不悲伤。
这,是一个浪子的自我修养。
关于浪子,我和我最好的几个伙伴,都是这种情怀的追随者。我们做的主要是让自己间隔一段时间去到一个新的地点,让别人很难知道每天剩下的多数时间我们在干什么,让主流社会很难理解如今除了SNS外竟然还有其他的东西叫我们如此痴迷,继而让我们的生活,成为彻彻底底秘而不宣的谜。虽然浪子这个职业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甘愿像其一样脱离主流社交圈的人,估计并不多。实际上我们几个也是没多少追求的,现在唯一称得上是理想的念想,可能就只剩下远离尘嚣一点,尽量不要活的那么庸俗了吧。至于摆脱浅薄和庸俗,基本的观点是,书和宗教是钥匙。再加上偶尔思考,偶尔创作,偶尔佛光一现地参透些慧根,自我感觉整个人的层次就提升了些。昨日和宇峥君聊天,谈及大学之遗憾,我说除了看了些书,行了些路,写了些文章,交了些朋友,剩下的都是遗憾了。宇峥君倏尔一笑:你活在理想国里,你做的大多数事情,都是我们想过却没有做过的。对于这种评价我很欣慰,因为他并没有批评我拙劣的爱情观、差劲的专业学习以及让人生厌的强迫症,反倒看到了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他是个好人。
如果说看书只是宽慰自己学业无力的方式之一,而并非是何种自我修养,我倒是乐意承认。关于最近读的一些,印象比较深的是歌德和马尔克斯的作品。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里说,我常常看见人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满足某些需求,而这些需求除去延长我们可怜的生存,本身又毫无目的。我不同意他,少年维特也就是在这种思维里选择的自杀。维特为了夏绿蒂而死,他始终无法排解丢失爱情的积郁。后来,欧洲成百上千的青年人效仿维特,为得不到的爱情选择了毁灭肉体,这一点在龙应台的《目送》里也有提及。我觉得不值,人不能只为了爱情而活。即便是爱情,也应当是超越性本能,以德性和品性为审美主体的一种情绪。所以,《维特》一书,多半算是歌德的一部浪漫主义自传性小说,其积极的意义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大。后来又看了加西亚·马尔克斯名为《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的那部中篇,内容简练,和他另外两本传世之作相比,算得上风格迥异。书中的主人公为了一个看似荒谬的等待,想法设法延续着生存。在一个充斥着讥讽的社会,一个被社会教条温水煮青蛙般同化了七十余年的老人,依然存有着社会改良的幻念,不可谓不震撼。对于我来说,这也是这部中篇最好的价值所在:不是所有艰难的生存都是苟且偷生,也不是所有的幻念世世代代都是幻念。
每天晚上,从省图书馆回玉泉,耳边陌生的风,呼啸着在夜色里闪过。黄龙的笙歌也闪过。美女婀娜的剪影也闪过。我忽地便想起郭德纲的一句台词:人生难得一只鸡。便笑着从他们的世界里闪过了。不是说有些女人浅薄或有些男人淫荡,只是觉得这些个人情愫尚显低端。正如我常感叹的王小波“高端”的语言能力一样,他说:走在寂静里,走在天上,而阴茎倒挂下来。
我能因此说他淫荡吗?相反,那一刻我只是愣在那里,被一种语言的魔力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