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真名叫TJ,因为这个简写常让人想到李年英之辈,所以一直以花唤之。
花儿是我所认识为数不多的浙大人文女孩之一,第一次见面是在风味食堂门口,后步行至东区自习室,她坐在我身边,安静地捧着一本安妮宝贝的《莲花》。那一刻我觉得跟她确乎有缘,莲花是佛教的圣花,而我是一名佛徒。当然,《莲花》或是《菊花》,女孩大致不会在意,她说自己喜欢的是安妮文笔里的真实。我想,这算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到安妮的粉丝,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安,怕被对方看出自己是个坚定的反小三主义者。
那晚之后,跟花儿渐渐熟悉,俩个人的了解始于文字,也终于文字。在对话苍白无力的时间里,我们会在午夜时分的校园里夜行。我喜欢她散发着潘婷洗发水香韵的长发,她说我有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有时,我会躺在启真湖边的石块上,看黑夜里硕大明月发出的幽暗之光,而她则坐在我膝边,湖风吹拂着脸庞。 我想,如果在某一刹自己感到片刻的安宁,那么一定是因为,夜色里的安静也是蕴含着力量的。
我说,做一个纯粹的坏蛋如同做一个简单的好人一样难,在她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断给她“涨姿势”的坏蛋。她在肌肤之亲方面的拙劣,和男人天生的欲念,这两个方面一结合,就往往导致出我们之间诸多的青涩记忆。事实上,她是一个让我根本无法定义关系的女孩,但让人感慨的是,她却从始至终未曾向我要求或是索取怎样的一种关系。她知道现今的我不能给,所以只保留了底线,不越雷池。青春像一团火焰,谁都无法保证怎样的燃烧才能既不灼伤对方,又足够的热烈。当然,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们何曾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在禁爱的边沿痛又快乐、踽踽而行呢?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你不必过份多说/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
耳机里的黑豹乐队唱着一样的旋律,她未带走的《莲花》,如今躺在我的书橱,而我却没有丝毫阅读安妮的冲动。一个月来,只有书签,静静地夹在书的第163页——那是小说的第六场,叫作花好月圆。我知道,对于这样一朵骄傲的花,我们之间很可能只是短暂的相遇,因为我从未思考过未来。当然,如果有未来,我十分愿意彼此的久别重逢会是这样的情形:很多年之后,当花儿变成老太婆,我仍可以一眼认出她,并清清嗓子叫唤:嗨!骚货。花儿拍了拍羽绒服上的雪花,微笑着朝我走来,然后悄悄地在肚子上给我一拳——看你这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是啊,看你这么面熟,我们是不是也在哪里爱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