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微博,名字叫@AlexCh1,后来改名为@3也吉,后来改名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后来改名为@林祥的自传体,后来改名为@Abstractive,最后又改名为@洗衣机他转疯了。算起来,那个高三时注册的账号已经陪你走过了3个春秋,可你却不是一个好主人,你只会改它的名字。微博世界的神奇在于,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一个个光鲜靓丽头像背后的真人能有多丑。明知道每一格像素点都是高科技产物,你却宁愿相信最清纯的素颜终将会被你遇见,所以后来,你选择了一张半年前的45度角无PS自拍作头像,以示诚意。有时,你也会对着曾经弄潮儿一般的发型,吸一口烟、发一会呆,感叹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可能是你从小到大帅的最巅峰的时代:
在初中生普遍以能够拥有一部小灵通当通讯工具为梦想的岁月里,你三年里前前后后换了不下5个手机,从蓝屏Nokia到翻盖双屏,从超薄L6到音乐手机,所有的流行元素都被你牢牢掌握,你开始觉得,自己绝逼是一个为了无线通讯而生的浪子。
后来,时代进步,社交网络异军突起,当身边的进步分子开始7×24小时无间断QQ在线刷经验、MSN上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你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只是个有着两颗星连个月亮都不到的卑微角色。你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在网络的世界里,有人已经走在了你前面。
为赶上他们,你开始大把大把地花时间,斟酌QQ空间的模板和背景音乐,写动辄5000字连自己都不想读第二遍的空间文学,也开始关注每一个来访者并积极与之互动,你甚至一度觉得,空间的访问量不均和人气不等才是社会的根本矛盾。于是你开始思索了,扮演怎样的网络角色才能让生命更有意义呢?——那是个茶余饭后家长里短所有话题都离不开生命一词的年纪,你也果然在某个慵懒午后的马桶上想到了答案:要立志成为焦点,那样的自己才更有话语权!你兴奋得冲向电脑,打开空间,无需前戏即刻开始了创作,胸中似乎背负了千万斤负载,要一吐为快。
为博眼球,你想方设法地摸清每一个潜在读者的喜恶,为他们量身定做一系列作品:代濒临失恋的同学写无厘头的网络分手书,给性启蒙的男生写荤段子,更面向广大对伤感文学毫无抵抗力的少女,创作了如今看来可谓是悲伤逆成海啸的忧郁系文章若干。虽众口难调,也确实有些笑点奇高的家伙对你的作品不屑一顾,但绝大多数观众,都对你的才华给予了肯定,尤其是少数满身都是G点的受众,任何你想要传达的情绪,他们总能够放大10倍反馈给你。你开始觉得,你算是焦点了。
再后来,你的价值观发生了突变,你认为当前的状态还不足以证明你是焦点,真正的价值焦点,都是在消失后人们才会意识到的,譬如说海子,譬如说梵高。当然,你意识到自己还太年轻,身体发育也远远落后于思想,你并没到一个足以承受的起自杀苦痛的生理年龄,所以自杀未遂的你,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即从社交平台消失。当然,这种消失必须是双向的才能达到目的,所以所有的好友都被拉黑,所有的文字也都被删除,你开始享受,不急于知道结果。很长时间过后,日子依旧平淡如初。三三两两的友人不经意间问起当初的举动,也都疲于回答。你发现,原来所有人的世界里,焦点都只能是他本身,你的存在和离开,都是一阵风,风平浪静后,有谁还在乎你当初给了他多少精神的高潮呢?就像是大学生眼中风生水起的李开复,如果他明天自杀或永不更博,你顶多是在当热门微博中不再有他的大段大段排比时讶异一会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忘掉这个人生导师,是啊,姓李的是死是活关你鸟事。
你知道自己的网络经历说来丰富,其实到头来都是虚妄的、不值一提的。所以转头再看年前的那张头像,就分明感觉一种洗剪吹范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那张忧伤的侧脸如今看来,也都分明平添了出诸如“莪哋彡汾と①冋眸,茬哪①個沵哋眼狆”一类低智商的文字烙印。你开始为曾经不成熟的自己羞愧,你也知道,未来的自己或许也会为今天而羞愧。
你说,你继续写不是为了迎合任何人,而你重回QQ、微博等网络社交也不是因为他们对你很重要,只是因为你是凡夫俗子,就难以做到不落俗套地生活,你要的是自娱自乐或是少量的观众,你并不排斥现在的状态。文章的最后,你突然意识到你似乎不仅仅是自己,更是这里的每个人。3.5寸或是三星更大的液晶屏,开始成为每个人感触世界的窗子,人们拨弄拇指、食指,或许就能相遇天涯。而网络,这个打破了传统的时空概念,20世纪人类最空前的发明,也日益成为契合人类思想和行为的桥梁。再甚者,你想到我们周边的一切,那些花开花败草长莺飞,那些所有的信息交织,难道不都是网络吗?相对于你能够唯一感知到存在的自身而言,所有事物不过是今天的QQ好友、手机通讯录名单罢了。他们所做的就是不断地通过网络交集给你传输信息,等有一天他死了或是你死了,你们有谁能够依然记住对方的存在呢。
显然你不用继续沉思了,你异常地清醒,你知道触手可及的是信息,而触不可及的永远是心灵。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你正在某个慵懒午后的公共浴室里,再一次,你兴奋地冲向了电脑,打开@洗衣机他转疯了的关注列表找到李开复,无需前戏,即刻便取消了对人生导师的关注。不同的是这一次,一切步骤都显然平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