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少年

文章关于风,关于少年。

记得操场上的时光,逐着球跑,我们的100米好远,一下午却好长。球门太大,堆起书包截其中一段用,穿着蓝白条纹衫,我在队伍里冲,那时的梅西只能是名不见经传,我却早早爱上了潘帕斯雄鹰:克雷斯波的嘶吼,巴蒂的泪光,还有所有长发少年,对蓝白的忠诚。身旁是一件德国球衣,1米6的朱伟在我们当中简直是鹤立鸡群,他踢前锋位,只负责在禁区内撕杀。杀手不出意外地崇拜着德意志人的血性,所以那些身高1米5的后卫,从不给予他迎击。朱伟说他有个上体校的哥哥,他长大后要跟他一样做一个职业运动员。身后,秀气白净的男孩叫谢鸣,他的偶像贝克汉姆是当时绝大多数男孩的偶像,小贝圆月弯刀般的任意球,是谢鸣苦练已久渴望掌握的绝技,可惜他身体羸弱,对抗起来总不占优。而离大部队远远地,独自跑位的孩子就是汤伟了,特立独行却不乏我这样愿意给他长传的朋友,他习惯于左脚和一个人带球突破,没有偶像。

从没想过,是怎样一种力量将我们的梦联在一起:对于我们,足球是精神世界的全部,而尘土飞扬的周末,会是我们最好的时光。即便脏着衣服回家,一路上每个人也都谈笑有声。因为,世界好大时间好多,我们的成长,总遥不可及。

很多年后,我在高三毕业的篮球场上遇见了谢明,他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男孩了,胳膊上的肌肉说明了这一点。我跟他谈起足球,他说早就不玩了,玩的人太少,本想再跟他提起小贝,提起他当年怎么也练也练不好的任意球,他却牵着一旁催促的女友走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尴尬的笑。而很多年后的朱伟,我们失去了联系,听说他长到了1米8开外,我毫不意外,只是身子还是那么强硬的他,却放弃了体校。至于那个没有偶像的汤伟,高中时我们踢过几场球,依旧是独来独往,他的技术却娴熟了好多,我也不再是他的挚友,奇怪的是,对此我们都没什么遗憾。也许长大了,对于变化的情谊,就多多少少有了些免疫力。

就像康成的记忆里永远有一段纯净的爱恋属于清野,在我的回忆里,这段纯净无疑是属于拥有足球的童年。然而时间流淌,足球、篮球乃至于后来的山地车、背包旅游,当自己开始尝试着不同的爱好时,却慢慢发现,其实在乎的已然不是当初的足球了,我在乎的,只是那些可以不断给予自己温暖的故事,以及故事里来来往往的过路人。

遇不见一个更好的人那就变成更好的自己。不能重返走过的路,不能后悔做过的选择,所以一直改变一直向前,走着走着,就失去坚守住本初的梦想的毅力了。我想,年少的时光越美越单纯,在几多年后的现实世界里,它们往往就是越梦幻越失真的吧——“水一般的少年,风一般的歌,梦一般的遐想,从前的你和我。手一挥就再见,嘴一翘就笑,脚一动就踏前,从前的少年。”罗启锐说,这叫岁月轻狂。

手一挥就再见吧,没有理想,没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