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夕阳前

如果永远只是一个孩子该有多好,就不会羡慕别人的生活,也不会感叹自己的微小了;若是能变成一朵墙角的花,那就再好不过了,孤芳自赏的世界里,又怎会有那些追求所带来的烦扰呢?

曾这样相信,人行走的方向,并不是脚下到远方,而是地下到天上,是从土里来,到空气里去。每一层天都是一种境界,越往上越接近命运的消失,就往往越能看淡看轻。谈不上一个野心十足的阴谋者,在某些瞬间,却幻想过拥有整个宇宙,那些幻想是孩童时代最珍贵的记忆,因为今天,根本没法将它们重新拾起了。变得现实,知道地位和金钱所能带来的便利了,甚至开始怀疑,拼死拼活努力下去究竟有何意义?但关于命运的疑问往往都是无解的,我讨厌中庸,可幸好,我还不至于平庸。

如果我还剩一天的生命,我想我会用它陪伴在奶奶身旁,她是一个被时代遗忘着的女人,我不希望她,也被最疼爱的子孙遗忘;如果还剩一周生命,我会再用它陪陪父母,20年来我一直在得到在享受,那些欠下的情,是只能用最珍贵的时间抵偿的;如果还剩一个月生命呢?也许会再赴一趟旅行吧,或许是纯净的西藏,或许是坚强的北川,又或许是边远的腾冲,谁知道呢。世界好大,在最后的瞬间,人该为自己选择最后一个体面一点的立足点,即便他的一生都用来了荒废。可是问题在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生命啊,没有一个限期,人总是贪得无厌,尤其是对时间。正如我自己的每一天,都好像是怀揣着永生的信念在理所当然地生活,任何的碌碌无为又都能找到明日再来的借口。我在担心,这些年轻时代的挥霍,必将是未来自己追恨的缘因。

考完复变走出考场,忽地感觉这些天没夜的苦学,才仿佛让自己有了点人样,至少在很短暂的时间里有了很明确的目标,就不会感到无所事事的困惑了。我啊,真是一个善变的人,自由够了就期待学业束缚,束缚久了又抨击教育制度,两全其美的中间状态一直没有被很好的权衡,而这种双掷开关般的生活模式转换,估计还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伴我左右。收拾好寝室,然后人和抱出去的被子一起,晒了一下午冬日阳光,看行人寥寥云淡风轻,就感觉一切都像新的,一切生活又都好像在等着我重新开启。我喜欢这种突然的感动,就算生活经历了一个一团糟的时期,也似乎有了重振旗鼓的信心。我想,还是这种静谧地生活和努力地奋斗最好,激情和沉默都不乏,而且之间肯定存在平衡点。

再去盯着阳光的时候,它没有盯我,我想在夕阳来袭前,应该给奶奶打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