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育才小学,市里面,40分钟的公交。
自己还在做小孩时,就不喜欢小小孩,太闹腾,不听话,动辄就眼泪鼻涕全线决堤,你打不是,他们抗击打能力太弱不禁打打起来又不尽兴;不打也不是,感觉对不起良心对不起忍耐度对不起生存竞争法则。只能避而远之。然此行之后,我改变了这种看法。我开始觉得小孩子真的是天使,你不去关注10岁出头这一代人的世界,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多么纯真的一段光阴。
他们拥有一张张还没来得及长青春痘的脸庞,他们笑的时候会尽可能调动面部一切肌肉组织,他们安静作画的时候似乎全世界的曼妙光景都在笔下。女孩们会在你拍照的时候翻着白眼警告你"不许拍,我早就发现你一直在偷拍我!"男孩们会争着在镜头面前展示即兴创作的鬼脸,让人觉得他们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创造力。他们还没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之间的友谊纯净的像一杯水,当你看着小男孩小女孩十指相扣的排队走过,你会忽地发现这一切像是过往的时间从你面前经过,你还来不及停下脚步,那段明净的光阴就消失在了背影中。
记得小时候喜欢把很多小靠椅排成一列,然后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开火车",我"嘟嘟嘟嘟"地叫着,然后"呜~"的一句海豚音,火车到站回头叫后排的姐姐下车。姐姐下车后我不等其迈出黄线就"嘟嘟嘟嘟"地启动继续,而姐姐就站在一旁,等一会儿我到站后她再上车,不断重复乐此不疲。现在想想,当年的启动加速度真是堪比于而今的高铁了,而那个毫无目的地、任我吩咐上车下车的姐姐,今天还会记得我们当年的那趟旅程吗?
小时候玩过赛车,玩过悠悠球,玩过宠物小精灵卡,玩过四角(我们读作Si Ge),今天那些都玩完了。小时候拆过手表,拆过电吹风,拆过收音机,拆过小霸王学习机,直至今日它们还是一堆零件,从未被复原。那是个可以不停犯错的年纪,那是个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又敢于尝试且不顾后果的年纪,那是个很容易被忽略但从未被忘记的年纪,就在那些年,我们疯狂地成长着。
有时候走在路上,偶然想起多少年前稚气未脱的自己,在某个午后也正从这条熙熙攘攘的街道穿过,可惜的是,当时的心情和当时的境遇,是决然记不大清的了。人总在不经意地重复着某条道路,通往学校,或是通往家的方向,但人生却不能,我们一条道到底,然后死去。这样想着想着,就会觉得伤感,尽管形形色色的人陪在我们身边,一起开怀一起哭泣,我们依旧无法拥有永恒,依旧无法一如既往地去爱去慈悲,我们像是在上演一幕无声的剧,观众离场时,我们却依旧一言未发。
我不知道当年的顾城是如何忍心用一把斧头毁灭自己的爱情,我不知道弘一的长亭古道为何终究延向的是晨钟暮鼓、古寺深深的寂静,我也不知道人性的成熟是恶的发育还是善的积累,当浪漫少年走向嗜血狂人,当博识幼童走向削发高僧,我才发现,少年的烦恼或许就正是少年美的源泉,在一个不谙世事的岁月里,享受生命。
也许,对于每一个行走的我们而言,时间是最拥挤的道路,亦是最孤单的旅途。